新猷 - 結構

我記得多年前在黃子華的一本楝篤笑結集的自序中,他這樣說:「這本結集的文字有點亂,因為對於結構,我有點厭倦。」香港的音樂製作人,能不能把這句說話應用得上呢?


香港的樂壇之所以為人詬病,有人歸咎於K歌盛行。所謂的K歌,其實前身就是華語樂壇的傳統歌曲架構:主歌1 / 主歌2 / 副歌 / 主歌2 / 副歌。發展下來,K歌也只是在此架構上加加減減,近年的趨勢則是縮短音樂的間場時間,直接讓三分多鐘都由歌手主導,所以句子愈來愈長,音符的起伏愈來愈大,以製造情緒落差吸引受眾。物極必反,難怪會有陳浩峰來一首「香港輓歌」來玩弄這種港式音樂架構,咁多首歌都等於同一首歌。


這種架構是黃金定律,從盤古初開的所謂許冠傑年代到K歌全盛的現在,華語樂壇的製作人無不視之為金科玉律,而經過多年的商業較勁,亦證明這定律是最能挑動聽眾的情緒神經,變成最無往不利的創作方程式。就算是如顧家輝這種大師,也是把弄此形式的高手。無疑由此方程式而來的作品,很多都成為家傳戶曉的經典,單單「輝黃」的眾多作品無一不是示範作。之不過,伴隨著此方程式而來的巨大商業利潤,迫使更多人只顧形式而忽略靈魂的濫用此一架構去生產K歌,來到了林海峰所謂「每一首歌都只顧想出一句讓人記住就得」的境地,我們是否仍抱著老舊的一套呢?當這種曲式已經開到荼靡,要解放這種形式要比起那些前輩來得更用力(近年的示範例子我只想起黃耀明的《下一站天國》,為舊結構注入新動力),那既然都已經來到末路,為何我們不可以放棄結構呢?


試舉一些例子(非常個人選擇):黃霑的《滄海一聲笑》大熱,全首歌其實只得三句。任賢齊的《對面的女孩看過來》,主歌要比副歌更易記。陳昇的《把悲傷留給自己》溫婉動人,原來是重覆唱主歌五六次才來兩次副歌大爆炸,這是策略上的成功。遠一點,可能不太有人留意的張國榮《繼續跳舞》,副歌就只得兩句,而且還是一開始便唱副歌,主歌變成輔助性質,最後利用混音把副歌與另外兩句結合,達到沉迷舞池那種靡爛的感覺。以上種種,都不被結構所迷惑,卻得出令人眼前一亮的成績。近年有一定名聲的the pancakes,才情可以商確,能跳出廣東歌的框框至天馬行空(或完全失控)才是癥結所在。近年的Primary Shapes和儉德大廈已向後搖滾的瓦解結構領域進發,不過這只是另類圈子的嘗試,主流歌手們的大作仍然是舊派的天下(陳奕迅好一點,拍著Eric Kwok這個把玩舊結構新內容的老手,與古巨基的新作那種自我重復掩面嘆息的局面不能同日而語。)


香港人太沉迷於形式,所以稍為偏離一點軌道都會被說成四不像。就像老一輩的人永遠也會說現在的流行曲不堪入耳,「點夠以前的人唱得好?」然後繼續他們的金曲靚聲演鬥廳。他們就是結構和形式的擁護者,而今天,喜愛K歌的聽眾也是這些人的隔代傳承,時代進步了,思想仍未解放。流行曲不是只有一種形態,若果未有信心把舊形態注入新動能,乾脆拋開約束,一腳踏進全新的領域好了,或者道路會比以前更風光呢。(大概目前最期待的「新形態」作品非軟硬的新作莫屬,不過以他們今天賺錢至上的排場而言,暫時不會抱有任何期望。)


三之二

留言

匿名說…
你好~
我覺得香港大部份人對音樂的"開放程度"真的比較低,很少人會肯去聽新形態的音樂,對於一些非大路歌曲便採取'關門'的態度,完全連試的機會也不給自己,久而久之那些唱片製作人便會繼續複製舊有的K歌曲式。
所以比起製作的那一群,我認為'聽'的那一群更應該反省。
香港地方少,人的眼光也少,其實政府也應做多一點讓人認識流行文化的多元性
tkrojam說…
八, 九十年代本地音樂melody部份比現時突出得多, 風格變化大得多, 當時編曲人的質素也比較出色, 如倫永亮, 林敏怡和盧東尼等...至少他們是受正統音樂教育的音樂人, 好melody造就好編曲, 好歌造就高耐聽度, 高耐聽度造就高銷量, 是一連串的cause&effect, 無可否認internet是一大問題, 但至少可以解釋以前百花齊放的一個主因, 現今市場正好養活一班缺乏個人風格的音樂人, 因為無風格而最穩陣就是做k歌, 但同時也給機會一些低質素的音樂人隱藏在這個只有一種顏色的森林中, 這是危險的

另外, 唱片公司的想法偏怪, 既然唱片銷量已經長期持續一潭死水, 為何不嘗試放手在選歌方面? 既然事實証明k歌不會是銷量的出路, 何不嘗試唱片公司主導市場? 何不求變, karaoke冒起是事實, 但市場從來無要求過k歌主導, 邏輯應該是唱片公司發佈甚麼歌, k場就播甚麼歌, 然後消費者就聽和唱甚麼歌, 這是固步自封, 是教育的一種

最後, 我深信年青人是最不會支持樂壇的一群, 他們深根蒂固音樂是免費的觀念對樂壇最有殺傷力, 但唱片公司竟多年來一直在口味上迎合的就只是這群, 例如題材永遠離不開愛情, 歌路總離不開k-pop, 覺得雙方都有點咎由自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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