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能

 

「你再不進去，我的下場可慘了。」托利斯指著那座機器，然後向她說。

 

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看著看著就覺得面善，怎麼就像自己那個早就沒聯絡的兒子？

 

「我是你的孫兒呀，不用猜了。」難怪，是Torres Junior。但男人突然出現，雖然她看過這些電影無數次，但穿越時空畢竟也不乎現實吧。

 

「我知你們這時還爭議那套大片是否看得明，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回來了，這是真的，時間逆行不是新鮮事。我先說緊要事。我們知你今年命犯天煞，電影上了被人鬧，總之就是禍不單行。你的兒子，即是我父親，就是因為你的名聲而一直鬱鬱不歡，他和你漸行漸遠是理所當然的。」

 

「我本來就沒興趣知道上一輩的事，但我和偏和你一樣想入演藝界，而正正因為你在2020年開始的名聲就不好，也成為了我的包袱。每次聽到『佢阿嬤奶共喎！』就少了一次演出機會。我找回以前的新聞看，立即就想到要逆時回來，然後再叫你回到過去，把過去那些向人致敬和握手的東西改掉。」

 

她聽到這裏，滿腔的怒火突然上湧，多年來的氣消不到，但對著下一代，她亦不好意思發火，何況是自己的決定禍延後代？情況的複雜也不能讓她解釋太多，心想既然有改正的機會，也想放手一搏。「好，那我要怎麼做？」

 

男子指一指那道門口：「就像電影一樣，你由那個門進去，另一面出來，就會回到2015年....你在這年向人致敬，是一切厄運的開始。這裏有一個氧氣筒，你看過戲就知怎麼用。」她不等他說完，就拿起氧氣筒，入了氣閘，等待另一扇門開啟......

 

她不是回到了2015年。男子按錯了掣，回到了2000年。

 

2000年，她出了多首名曲，拿了女歌手金獎。她看到香港人都不介意她歌藝平平，而是欣賞她心口掛個勇字的氣概，最好的作曲作詞人為她寫了一首又一首好歌，成為不少人成長的重要回憶。後來她拍了電影，拿了影后，被人稱為「最後的港女」，大家都覺得她草根、親民，神經質的演技是本色的表現，香港人就是這樣子的了，雖然可能技不如人，但真情搭夠。

 

一切一切，她都記得。是香港人捧她上去的。

 

後來的事大家都知。我也只是搵食，找一條路生存下去，怎麼別人從商就叫長袖善舞，我就是出賣靈魂？一下子說又老又殘，一下子又說其實歌藝不精。當年不就是同一班人給我光環？彈指之間，把我說成地底泥，你們當初的讚賞完全一筆清？喜歡就是真情流露，不喜歡了，隨便一句奶共就站穩道德高地？當初是你們不介意我不美，不介意我不懂唱，不介意我不懂演，現在就通通都是死罪？

 

過去的時光原來不是電影般倒後進行的，她看著看著，也忘記了孫兒的托付，慢慢沉醉在昔日的擁戴之中。她有首歌叫「有發生過」，對呀，發生過就不能改變。既然如此，倒不如就在這裏停下，再次享受當年香港人的掌聲好了，回到現在還不是兩邊不是人？

 

同一段時空有兩個她，原來平行時空真的有可能。